未闻君

此时温存

【星勇无差】预后不良



时间线在银护2结束之后,大概是恋父情结大爆发的星星,(在朋友们的帮助下),艰难治疗ptsd的故事。


1w3一发完


警告:老爹并没正儿八经的出场。



(一)

彼得记得自己这一年是三十六岁。他和他的伙伴们依然在宇宙里游荡,他们接受有报酬的委托,也管没好处的闲事。在一段旅程结束之后,彼得通常会给自己放个假,十天,或者两个星期,那之后他就会回到他的米兰诺号上,继续像个拯救过银河的英雄一样活着。

他的伙伴从不过问彼得假期的内容,一次也没有。他们只是说:“彼得,你又要去度假了?你这次也不会带定位器吗?”

彼得检查自己的面罩,元素枪,还有口袋里其他的小玩意。“我过一个星期就回来。”他对火箭说:“帮忙照顾好我老婆!”

“我才给她换了新的机油!”火箭吹着胡子:“米兰诺小姐现在棒的要命,你扔下她去鬼混,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
“哇哦。”彼得吹了一声很不响亮的口哨,他背起飞行器就向船舱外走去,卡魔拉拦住了他的脚步,她欲言又止。

“祝我好运吗,卡魔拉?”彼得挤挤眼睛。他看到那双美丽眼睛里充满忧虑。


女人是,多愁善感的,过分细致的生物,彼得在心里这样说。没错,他对自己点头,就是如此。女人总是想的更多。即使她是大魔头灭霸的女儿,是一个战斗力惊人的外星女战士,那也是一样。可是何必如此呢?像他们这样在宇宙中混日子的家伙,最应当学会的就是及时行乐!



(二)

辛达星是这片星云中出名的交通枢纽,这里遍布小酒馆,娼寮,还有便宜的旅社。银河里的流浪者停留在此处,就如同水手下船,登上码头,寻欢作乐的故事充满每一个夜晚。

彼得没费什么力气,就和一个黄色脸孔的家伙对上了眼,那人打了个响指,为他点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酒。

他们以酒杯为原点,以吧台为数轴,从正负两端向中心移动,直到挨在一起。黄家伙用热络的眼神打量彼得的脸,他舔了舔嘴唇。

“你喜欢后边那排房子吗?”他问彼得,那是一片廉价的,用金属皮搭建的小屋,每一间都涂成稀奇古怪的颜色。彼得看了看它们,表示赞同:“看起来很不错。”

黄脸人笑了,他指着其中一间蓝色的屋子:“我们去那里。”

彼得抬头,看了一眼那间房,那涂料的蓝色正是他在色谱中最熟悉的一种。他眼前浮现出绝对零度的外太空,还有某张蓝色脸孔上的冰霜。冰霜越来越多,而蓝色上开始出现纹路,就像是调色板上干结开裂的颜料。

“操你的。”彼得喃喃的说。

他突然觉得空气凝固,灯光刺眼,而人群过分吵闹,一切都变得无法忍受。他抓起放在吧台上的外套,跳下高脚凳,跌跌撞撞的朝门外冲去,那个黄脸人愣了一会儿,在他背后破口大骂起来,彼得置若旡闻。



(三)

下一次,他总算顺利的找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。一起找乐子的家伙拍了拍墙壁上的开关,照明灯并没有亮起来。

“太黑了!”他的床伴抱怨道:“你喜欢这种黑洞洞的地方?如果你是来我的诊所,我会诊断你有某种心理创伤。”

“等你在诊所见到我再说,医生。”彼得回答,他不想再浪费一个本来过得去的夜晚了。老天在上,他离开飞船就是为了找点乐子,让一切乱糟糟的东西从脑子里滚出去。他把外套脱下来,甩在地板上,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星光透进来。

“哦,天啊。”医生赞叹道:“看看你的眼神,那很美。不过——你曾经失去过什么让你这么痛苦?”

“闭嘴。”彼得感到有些头疼:“玩点你想玩的,停止评论我。”

医生抬手,捧起彼得的脸,摇了摇头。“我改主意了。”他说:“我现在只想研究你。有一个理论很有趣,你知不知道?”

“什么?”彼得勉强耐心的问。

“就是说,痛失所爱的人更容易成为英雄。他们不怕甚至是乐于牺牲,他们随时都想要受伤或者去死,做英雄只不过为这种需求找到一个伟大的目的。”

彼得无法忍受了。

“养大我的那个人说过,夸夸其谈很蠢。别总是说一些你自己都不懂的东西。”他说:“你这个混蛋蠢货!你蠢透了。”

医生眯起眼睛,末了他狠狠的砸出了一拳,彼得被揍得歪向一边。

房间里爆发了一场不太认真的小斗殴,并且很快结束。彼得拎起外套气冲冲的出了酒馆门,心里说这些讨厌的外星人真粗鲁,居然还会对床伴大打出手。

不过,说真的,外星人不都是这么粗鲁吗?比如从前经常对他挥拳头的那老家伙。




(四)

彼得决心放弃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乐子。因为他遇到的那些家伙无一例外都不靠谱。他把注意力投向黑市更深处,那里总有些更加危险与快乐的东西。

这个礼拜的最后一天,他遇到了一位游商,那人有一对浅灰色的眼睛,十分令人心动。他们在拍卖行的柜子后面聊天,聊到游商最近新得到的小玩意儿,“能够让人得到美妙的幻觉,超出你的想象。”试一次只需要100元,童叟无欺。


彼得跟随游商去了一处隐蔽之地,他跃跃欲试,紧张的握着拳头,眼巴巴的张望——他眼看着那人从层层包裹里,掏出一条章鱼手。



“啊哈?”彼得干巴巴的说:“恕我直言,这玩意儿还没有我老二粗。我看不出来它能像你说的那么神奇。我该怎么办?把它烤一烤吃下去?”

游商哼了一声,他的声音很奇怪,像是港口的汽笛。

“这是噩梦章鱼的触手。”他哼哼着说:“经过特殊处理后,它的吸盘中饱含神经致幻的物质。只要在身上轻轻的抽一下,你就爽得开花了。”


“哇哦!”彼得崇拜的看那条章鱼手,不得不说那玩意儿看起来还挺好吃的。他看了很久,最后咽了咽口水,说:“我求之不得。”



(五)

第一下抽打落下来的时候,彼得并没什么特殊感觉。他只是感觉有点凉爽,眼前出现了一些关于乘凉的幻象,那来自他在地球度过的夏天。第二下紧随其后,彼得看见温暖的被窝,枕头边放着他的随身听,他很快将要得到睡前故事。

“不是冷,就是热。”他双眼放空的发出询问:“你是用中央空调在打我?那真太逊了。”

他的特殊服务提供者同意这一点:“的确如此,我会给你来些刺激的。”

他说到做到。接下来,那只章鱼手急风骤雨一样的落了下来,每一下都带来新的体验——彼得感到他飞起来,在宇宙中飘荡,大声唱歌,他甚至在恒星表面跳舞!那可是几十万度啊,高温使得星球表面变成蓝白色。而他不必去想自己是怎么做到的。毕竟,彼得.奎尔可是亲手握住过无限原石的男人,他甚至杀死了自己的野心家父亲。如果一个人做成过那些事,他还有什么做不到呢?


直到他看到那一幕。

茫茫宇宙无边无际,他紧握一个人的肩膀,除此之外,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支撑身体。彼得对面的人露出微笑,迟缓的用蓝色的手掌摸他的脸,那双红色眼睛黯淡无光。

真空中声音无法传播,但是彼得就是听到那人要对他的说的话。

“It's ok.”*





不,不要这样。这件事根本不应该发生,而它还是发生了。那是因为彼得用了唯一的一件宇航服。蓝色的身体变硬,变冷,彼得紧紧抱住它不肯放手。又一道鞭子落下来了,彼得尖叫起来。

“不——”他叫,震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乱响:“不,不!”

身后的人尚未搞清楚情况,他继续抽打彼得,看这这个高大的金发男人蜷缩成一团,“求求你,”彼得哽咽的说:“不,停下来……”

彼得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喊了些什么,也许还有很多,毫无逻辑的,发自肺腑的恳求。总之一切平息之后,他倒在地板上,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。



(六)

“你刚才开心得要命!”游商说:“然后你现在告诉我要退钱?不,那是不可能的!”

“退给我!”彼得愤怒的说:“我一直喊停,你这混蛋却装听不到!”

“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那样想呢!”游商说:“你知道的,很多人爽起来都语无伦次,他们不但说'停下来',还会说'啊,我要死了',恕我直言,你刚才的表现就像是那样。”

他们僵持了一会儿,彼得只得自认倒霉。事实上,他疲惫极了,头发在额头打结,汗水从他的鼻尖上一路滴落下来。

“你玩起来可真放的开。”他听见游商嘿嘿的笑了起来:“晚上你搭讪我的时候,说你拯救过银河系。你们这些超级英雄都这么疯吗?”

“那么说可不太公平。”彼得抬起手臂抹去汗水:“我们很辛苦的,压力偶尔大一点,那不是什么大问题。”

“仅仅是压力这么简单?”游商问:“那,勇度是谁?”


……


“我得走了。”彼得说。


他结束短暂的假期,把自己打理干净,甚至还刮了胡子,最后回到了米兰诺号上。他的护卫队伙伴们不甚热情的欢迎他归队,大家坐在狭窄的船舱里面面相觑。

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火箭,“你最好去看看格鲁特!”他没好气的说:“帮帮忙,他现在难搞极了,而你对他不闻不问!难道管教他是我一个人的事?”

“嘿,你知道我忙的要命!”彼得反驳道,他在火箭的抱怨声中败下阵来:“好吧,我去和他谈谈,我现在就去。”


“小心绊倒!”毁灭者严肃的提醒他,彼得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。于是他进门的时候真的被绊到了。毕竟谁能想到呢?格鲁特的房间现在就像是地球孩子经常会去参观的植物园,天花板上是交错的枝条,叶子和树皮把房间堆满,青少年格鲁特坐在他自己制造的花园之中,投入的打着电子游戏。

“嘿,格鲁特!你今天好吗?”彼得站稳脚步,尝试问候米兰诺号最年轻的成员。

格鲁特回头看彼得,他不开心的吼了一声,然后继续对手里的游戏机使劲。

“好吧,”彼得说:“不敲门就进房间是我的错,不过你得收拾你的房间了,你看看,这里已经没办法走路了……格鲁特,你在听吗?”

“我是格鲁特。”青少年忿忿的说。

“不行,现在就收拾!”彼得试图谈判:“因为等你打完这个游戏,你就会打下个游戏,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。”

“我是格鲁特。”

“你得从屋子里出来,和大家说说话,做点别的什么。”彼得说:“你得听我的!”

年轻的树人终于开恩,多看了彼得一眼,接着不耐烦的挪开了眼神。现在他彻底拒绝交流了。


彼得撑住脑袋,天哪,他终于知道管教小孩是什么感受了。真是令人绝望,除了那种淌着滴滴答答粘液的外星怪物之外,这宇宙中还有——还有比十几岁的孩子更可恶的生物吗?

当然,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,那就是:难道彼得.奎尔十几岁的时候,也这么可恶吗?



彼得很快意识到他基本不可能得到答案。因为这问题很难回答,非常难。换句话说,知道彼得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的人,基本都已经从这个宇宙中消失了。

彼得轻轻的关上格鲁特的房门,回到自己的驾驶室里。他看着控制台发呆的时候,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胸腔中横亘着某种不知名的物质,那玩意儿不常出现,但是永不消失。它使得彼得心中涨满,无法思考;使得他用一切方法寻欢作乐;它甚至使彼得没有继续追求卡魔拉。

是的,彼得与卡魔拉最终成为了亲人与朋友,很遗憾再没有别的了。时至如今,彼得仍浪荡在银河系里,他把米兰诺号当成女朋友,过着没有任何伴侣的生活。



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出现在自己身后,熟悉的步伐。

“我从前——”彼得毫无预兆的开口:“我从前是不是很烦人?克拉格林,说点实话来听听。”

“我只是路过。”克拉格林说,他明显有些搞不清楚状况,一副想要赶紧离开的模样,亚卡箭插在他腰间的皮套中,露出一小截红色的金属。

彼得下意识的看着亚卡箭,他有些挪不开眼睛。“拜托了,”他说:“拜托,克拉格林,随便告诉我点儿什么。”

克拉格林败下阵来。

“你想听什么?嗯?”他走到彼得身后,轻轻的冲彼得肩膀捶了一拳:“你从前当然烦人。你从小就是个讨厌鬼,还是个跟屁虫,你粘在老大的屁股后面赶不走,后来又开始躲着他。”

彼得下意识的瞪圆眼睛,他忍不住要反驳:“我才没有粘着勇度,我也没有躲着他,我——”

“嘿!”克拉格林嚷道:“是你说要听的!”

“好吧,好吧。”彼得说:“继续说。”

克拉格林瞪着彼得想了一会儿,他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似的,但是最后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
“你那时候拒绝和我们说话。虽然你什么都不说,但是我能看出来你不满意。”

“是。”彼得说。

“你觉得老大对你一点都不好。”克拉格林肯定的说。

“……是。”彼得说。

“你想要更多,虽然你已经得到的挺多的了。但你分明总想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你……”

克拉格林说到这里,急促的喘了口气。

“算了,彼得。”他说:“我得走了,我要去练习操纵亚卡箭。你知道的,现在看起来这件事要更有意义的多。”


克拉格林在彼得的注视下走了出去,他始终没有回头。他看起来像是要努力朝前走了,这挺棒的,不是吗?


彼得走出驾驶室,他打开小窗,爬到米兰诺的机翼上,他们停驻的星球很荒凉,但是空气还不错,冷风吹在脸上让人有一点点清醒。

彼得把他买好的酒摆在身边,咬开其中一瓶的瓶盖,他一边看着银河发呆一边喝酒。卡魔拉不知何时来到彼得身边坐下,她试着把手放在彼得肩膀上,彼得从肩头往上看去,与卡魔拉眼神相接。 
 
“看看你,彼得,”卡魔拉说:“知道吗,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。你现在是这么,这么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。 
 
 彼得开始醉了,酒精在他血液里燃烧,他醺醺然的说:“我觉得很快乐。”
 “不。”卡魔拉摇头:“你一点也不快乐。勇度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的。” 
 
“别说傻话了。”彼得喝了一大口酒:“没人比我更了解勇度了,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呢。” 
 
“他会的。”卡魔拉说:“彼得——” 
 
“他不会的!”彼得大声说:“我来告诉你为什么!不管我做什么,跟什么人在一起,闯什么祸或者保护什么,勇度都不会在意的。因为他已经死了。” 
 
 
一片安静。 
 
 
“对不起。”彼得说:“我……呃,对不起。”他喝光瓶子里最后一口威士忌,接着站起来,摇摇晃晃的走开了。 
 
 
他把一艘小飞行器拖出来,偷偷的又离开了他的船,他现在觉得很难受,必须要去什么地方发泄一番。

不必要这样。真的。彼得开船的时候还这样想:他八岁就离开家乡,之后快快乐乐的在宇宙里晃荡了二十多年,他根本就不是那种——那种像水晶一样脆弱,会被什么人的离开摧毁成一地碎片的人。从来不是。

那张布满冰霜的脸庞适时的出现在彼得面前,他晃了一下脑袋,痛苦的闭上眼。




(七)


这回,彼得降落在山达尔星。

钢铁城市的酒吧也很多,他很快喝到烂醉如泥,并且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和人打了三架。没人在乎打架的理由是什么,而终于被打倒的时候,彼得甚至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。他把脸按在冰冷的泥水里哼哼,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。

“我应该逮捕你的。”那个熟悉的声音说:“可是我于心不忍。因为我知道,你做任何事都不是有意的,彼得.奎尔,我们的老朋友。”

“哦,是你啊,长官。”彼得勉强把脸抬离地面:“很高兴看见你一切都好。不过,我觉得,你至少应该把那些揍我的家伙抓起来!”

罗曼松开手,彼得摔回泥水里,水花溅起老高,他大叫起来。

“奎尔,”新星军团的长官说道:“我以为你没那么容易就垮下,但是你现在躺在这儿的样子让我吃惊。”

彼得摇了摇头,酒精在他的血液里燃烧,冲开他胸口堵住的情绪,有什么开始松动。

“你知道什么。”他呻吟着说:“我不应该躺在这儿,我应该躺在太空里,但是有人替我死了。”

罗曼看着彼得,两次拯救过银河的男人现在像是个小无赖一样趴在潮湿的街道上,他那金棕色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。

“我猜你觉得内疚?”罗曼慢慢的问:“你有负罪感,是吗,奎尔?”

“不是。”彼得说:“我只是太想他了。”


说出这句话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,他就这么——把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出来了。

彼得当然想念勇度,他没有爸爸也失去了妈妈,勇度是他唯一的亲人。可是,又不止如此。勇度还是彼得的欢乐玛丽,是他审美中最性感的人。


“我当然知道这有问题。”他说:“虽然我从前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。他固执,混蛋,从不考虑我的想法。但是后来我发现,我失去他什么都做不好,连床伴都找不到合适的。”

一片死寂。

“哦,”彼得说:“我不是说我和勇度是床伴,他该死的只是我养父而已。我是说,你知道吗,在那之前我们刚刚和好。然后他就扔下我了。再然后我发现——所有的人都不是勇度,他们没有哪怕一点点像勇度的地方!”


依然是可怕的安静。


“算了。”彼得嘟嘟囔囔的从泥水里爬起来:“谢谢你听我说胡话,长官,我没法和我船上的那群人说,因为他们都他妈的跟我一样乱七八糟的。”

他虽然摇摇晃晃,但是还是站起来了,泥巴挂在脸上的滋味不太好受,彼得决定去洗把脸。他刚准备迈步,罗曼抬起手,把双手放在彼得的肩膀上,制止住了他的步伐。

“奎尔。”他一脸严肃:“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

他们走进山达尔星的指挥部,在那里乘坐电梯,滑翔过大片的黑暗,还有几条发光的河,最终来到森林中一处空地上,他们面前有一台古怪的机器,形状就像是一只宇宙昆虫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彼得东倒西歪,他不得不抬手扶住罗曼的肩膀:“这是你们的图腾?”

罗曼没有搭话。他静静的站在那儿,看了那机器很久,最终他说:“以女王的名义,彼得.奎尔可以进行一次时空旅行。”

……

“你说什么?”彼得问。

“时空旅行。”罗曼告诉他:“这是一台,一台——时空机器。这是我们的女王和高层严格保守的秘密。因为时间很神圣,绝对不容你侵扰。”


“没有人进入过它,宪法规定,只有最崇高的英雄才能获得一生仅有一次的旅行机会,而那时间十分短暂。”

“天哪。”彼得喃喃的说:“天哪。”

“我可以从理论上为你解释这机器运作的原理,我也必须告诉你许多旅行的注意事项。”罗曼说:“在那之后,你还得考虑三整个行星日,如果你仍然想来那么一次,那么你就可以出发了。”

森林中静悄悄,山达尔星特有的萤火飞蛾在草丛中起起落落。那架小巧的的,昆虫造型的机器被两颗树盖住了大半,后面还有几名新星军团的高层兵在把守。彼得觉得嘴巴发干,有只不存在的手伸出来,抓住他的心脏一角。

“我——”他说。

“不要立刻告诉我你同意。”罗曼坚决的说:“三天的考虑时限是强制的。”






(八)

时间机器的原理,彼得并没有听懂。但是反正是超光速那一套理论。而这机器能够成功制作出来,根本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
“只有我们的高层知道它的存在。”罗曼说:“你该知道,如果被人发现,会有多少野心家想要得到它吧?”

他还说了许多时间旅行的规定,那都是一些老调常谈,最重要的唯有一点:不可以改变过去发生的事。罗曼再三确定彼得听懂了这句话,才肯放他离开。


彼得再一次回到米兰诺上,他隐隐约约看到那么一点光。这一点光在他心里烧起来,把他整个人都烧的坐立不安。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平静下来,只得钻进自己的卧室里,把自己的收藏全都堆在床上,心事重重的查看。


梅瑞狄斯写给他的信永远留在彼得的口袋里,从前那里还有一个随身听,但是现在它变成了一个zune。彼得总是保留着逝去的人留下的东西。不过说真的,这并不是他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,毕竟,他是一个母亲去世当天晚上就被绑架到外星的人,不是吗。


他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很久之前——在他还很小的时候:他因为思念梅瑞狄斯而哭过不止一回。宇宙漂泊的第一夜,他把头埋在膝盖里,呜咽了很久,接着有什么人走过来了,彼得抬起头,看到一张蓝色的脸在看他,那当然是勇度。

“现在是睡觉时间。”勇度粗声粗气的说,他皱着眉头,撇着嘴角,用鼻孔看着彼得说话,就好像一个彼得这样的小孩哭鼻子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似的。接下来——彼得感到身体腾空,勇度把他提起来,扛到肩上。

“放我下来!”彼得奋力蹬腿:“喂,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

勇度在他的喊叫声中一路前进,最后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屋子。这里很凌乱,床铺硬邦邦的,地上堆着六七个上了锁的箱子。勇度让彼得在那张破床上睡觉。这毫无疑问是虐待,毕竟彼得怎么能想到,这鬼地方就是掠夺者老大的卧室呢?

“太硬了!”小彼得说:“我睡不着!”

勇度抬起手敲了敲床铺,他露出疑惑的神情,不过他也没说什么,只是把外套脱下来,扔给彼得。

那破外套脏兮兮的,似乎还有血腥味儿呢,彼得差点吐了,他那时候才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习惯这一切。他激烈的拒绝,直到勇度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,勇度阴森森的告诉彼得:“你如果再不睡觉,我就让我的手下把你吃了!”

……

克拉格林说的没有错,彼得一直觉得勇度对他很糟糕。没一句温柔的话,恐吓和欺骗却数不胜数。彼得凭什么只能得到这个?

他期盼着,勇度在教他学偷盗之外,还能陪他玩儿,或者有任务之外的话能对他说。彼得一直期盼到不再期盼了,最后只好告诉自己,他才不稀罕勇度,因为那老混蛋是一个绑架犯啊!

但是群星在上,它们看着所有人,它们知道这是一句谎话。


“我会做一些事的。”彼得对自己说:“如果我能回到过去的时间里,我会改变一些事的。”

这个想法无疑十分危险,但是彼得在心里为自己点头。他必须那样做,不然他永远也不能好起来,然而他已经受够了。



(九)

第二天醒来,这个想法仍然在彼得脑海中盘旋不去。他茫然的在船舱里走着,直到他和火箭迎面撞上了,火箭抱着枪,扬起脑袋看彼得。

“奎尔——”小动物说。

“你又要让我去看格鲁特吗?”彼得说:“我会去的。我会和他好好谈谈,特别有耐心那种。”

他有些恍惚的说:“我不会让他以后想起我,就感到遗憾。”

“你他妈的说啥呢?”火箭嚷道,又压低了声音:“奎尔,我没提格鲁特的事,我想和你单独说点什么,就我们两个。”

“哦,好吧。”彼得心不在焉的掏着耳朵:“我在听呢,火箭,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。因为从前我听的不那么认真。不管怎么说,你这家伙其实相当棒!”

火箭困惑的瞪了彼得一会儿,接着他好像领悟到一点儿什么了,他冲彼得呲牙,一口利齿闪着寒光。

“你脑子里有什么该死的计划吗?”他问得很尖锐,太尖锐了:“我得告诉你,你这样子太眼熟了!你猜怎么着,大半年之前,有个家伙突然跟我说心事,说个没完,后来他就——”

“就什么?”

“就——”

火箭说不下去了,它把黑乎乎的爪子举起来搭在鼻头上,别开了脸。

彼得感到他的脑子现在不是很灵光了,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思考那即将开始的时间旅行。他没想明白火箭说的是谁,也懒得去想。他摊摊手,问:“好吧,你刚才说,要跟我说什么?”


火箭瞪大了眼睛看彼得。

“该死的!”他气咻咻的抱住脑袋:“Ouch!我本来记得我要说什么的,现在全乱了!哦!蠢脑子!蠢彼得!反正大概就是——天啊我要说什么来着?”

“好吧,你再想想。”彼得转身离开,他现在准备去找卡魔拉,还有船上的其他人了。





“奎尔!”火箭叫住了他。

“嗯?”彼得没有回头。

“答应我别做蠢事。”火箭说:“我他妈的一直没机会对你这么说,因为你现在不再和我吵架了。你看起来就像是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事有兴趣。”




彼得看着脚下的地板发呆,他得承认火箭说的对。但是那又如何呢?他不知该做何种回应。他听见小动物补充道:“彼得,你以为我感到好受吗?我刚刚才和勇度做了朋友,虽然他偷了电池,但是他能理解我——”

“他没有。”彼得无精打采的说:“我是说,他没有偷电池。”

“啊哈?”火箭反驳:“难道是我偷的?”

……


好吧,彼得早就该看出来,这船上才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正常呢。所有的人都病得不轻。不过怎么样都好,他不想再和谁争执了。


“行了,”彼得说:“是我偷的行了吧,我——”


他们的谈话在此戛然而止,因为米兰诺号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,就像是有什么击中了它一样。彼得和火箭努力保持平衡,一前一后的跑进驾驶舱,他们看到卡魔拉正在控制面板前疯狂按动按钮。


“嘿,卡魔拉,发生什么了?”彼得大声问。他不得不如此,因为飞船上的警报系统一瞬间都响了起来,那些刺耳的声音快要把他的话盖过去了。

“彼得!”卡魔拉同样大叫道:“有不明的舰队攻击了我们,它们扔了三发炮弹,现在冲着山达尔星去了!”

“这群疯子!”火箭说:“它们见鬼的为什么攻击我们?”没人能回答他的问话。

“立刻连线,查看他们的信息!”彼得说,他跳进属于自己的驾驶舱中,开始操纵摇杆,火箭也坐到位子里去,他们进入一级备战状态。


米兰诺号全速前进,卡魔拉在屏幕前面看了很久,神色越来越疑惑。

“那只舰队的航线很奇怪,他们不是冲着城市去的,他们的目标似乎是——森林。”她说。

“森林?”

“没错。”卡魔拉迅速把星际地图放大,那图上标注的目标点一闪一闪的发光,越来越清晰,那是一片森林中最空旷的位置。


彼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。

“时间机器!”他说。

卡魔拉和火箭疑惑的看他,彼得飞快的推了几下操纵杆,他几乎是喊了出来:“他们发现了时间机器!”






米兰诺号在空中拉出喷射线,飞速朝着山达尔星的森林飞去。卡魔拉和火箭看着彼得不断加速,他们什么也没有问。

时速表显示米兰诺的速度已经到了临界值,但是这还不够。快一些,再快一些!他们一定得抢在那只舰队前到达那里,彼得一定要保护时间机器。因为那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了!他要钻进去,不管什么三天或者四天的狗屁规定,他要回到半年之前,到勇度面前去,保护他,拥抱他,逼着他把所有的实话都讲出来。

求求——谁?哪个神都好,天啊,或者求彼得自己?毕竟他也曾经是个神不是吗?能不能有谁在这一刻慷慨的降下神意,让他梦想成真?





他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到达了山达尔星的森林上空,那时间机器的头顶。空中已经盘旋了无数新星军团的飞船,那只来意不善的舰队摆出阵型,战争一触即发。

控制台显示有信号要求接入,彼得按了同意,屏幕闪烁数秒钟,罗曼的脸出现在那里。

“奎尔,我很遗憾,但是帝国出现了叛徒。”他说,神色晦暗:“他们里外接应,把时间机器存在的信息传遍了整个星系。我们——我们必须摧毁掉时间机器,以绝后患。”

“你他妈的说什么傻话?”彼得大声说:“我们会保护那机器的,不会让人把它抢走,别瞎操心了,拜托!”

“整个星系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了!”罗曼说:“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抢夺吗?”

“来多少人,我们就打退多少人!”彼得吼起来:“我们该死的可是银河护卫队!”

“我们不能冒险!”罗曼也吼了起来:“如果有人试图改变过去,时空逆流会毁了我们的!每一个人!奎尔!每一个!我求你理智一点!”


“嘿!”火箭开口了,他晃了晃脑袋,似乎终于听懂了:“所以,彼得,你的计划跟时间机器有关?”

“你别管了!”彼得喊到。

“不!”火箭伸手扯住彼得的领口:“你打算回去找勇度,然后不再回来吗?别告诉我你没那么想过!”


“我说了别管我了!”彼得用力把火箭的手推开,他向着控制台伸出手,想要切断来自罗曼的通信,他发誓已经碰到那颗红色按钮了。



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。


在所有队友的注视之下,彼得抱住头,他深深地弯下腰,直到能把脸整个埋进皮衣的下摆。

“罗曼,你看,”他用闷在衣服里的声音说:“要是你不告诉我那该死的三天规定,现在我已经回到过去了。”



卡魔拉抬手,抚摸彼得的头发,而罗曼低声说:“我很抱歉,奎尔,但我没有做错。”


……


彼得抬起头,眼睛里湿漉漉的,是有什么要往外滚落,他搓了把脸。




“我们——我们几秒之后开炮?”他问。罗曼说:“15秒之后。”



“好的。”

……


罗曼抬手,发出倒计时的指令,新星军团纷纷进入准备阶段。


“15。”

“彼得。”卡魔拉轻轻的叫。

“14。”

“不可能的,”火箭说:“你不能改变过去,彼得。”

“13。”

彼得呆呆的望着飞船外,他透过
窗子看到地面那昆虫形状的仪器。如果走进去,时间会逆转吗,那是什么样的感受?他再次见到勇度是什么样的感受?


“11。”

“10。”

“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。”火箭说。


“9。”

“我想告诉你,勇度从小就被他的父母卖去当奴隶了,他一直做奴隶,后来做海盗……呃,我想我告诉你这个,也许能让你好受点儿。”

“7。”

彼得勉强扯了扯嘴角:“并不能,你是怎么想的?”

“6。”

“那可能我还是记错了。”火箭抓狂道:“天哪,我到底想说什么呢?”


“5。”

“自动装弹完成。”

“4。”

“确认坐标。”

“3。”

“再次扫描,扫描无误。”

“2。”

“准备。”

“1。”

“发射——”


米兰诺号和新星军团同时开炮,森林里窜起满天火光,爆炸声遥遥的传来,又徐徐的消失。他们的目标之处被夷为平地。千万点炫目的火星升空,同时飞起来的还有那些受了惊吓的荧火飞蛾,星空中一时之间交织绿色与红色的光点。

在极度绚烂的景色之外,新星军团仍然有新任务,他们驾驶飞船在半空喷下大量救火泡沫,防止森林火灾的蔓延。



一切结束。银河护卫队又一次拯救了银河。队员们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地面,脸上都写满了失落。卡魔拉第一个想起去看彼得,银河护卫队的队长像个考试失败的小孩子一样,低着头站在那儿,玻璃窗将火光折射在他脸上,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红色。

“彼得……”

“哦。我没事。”彼得反应很快的说:“我就是——就是累了,今天可真忙,我要去睡一会儿。”

“啊!”毁灭者说:“早起早睡令人富有,健康,和聪慧!”他为他终于找到一句能说的话而开心,彼得表示赞同。

“确实是那样!”他说,边说边往外走,还背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。他进了卧室,钻进被子里。外面罗曼似乎又传来了联络请求,但是彼得已经把耳机挂到了耳朵上,他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。


他望着天花板发呆,以为自己会失眠,但是他很快就睡着了。





(十)



彼得真的没想到,他居然能梦见勇度。



那片梦境无比真实,就像是这一切真的正在发生。他走进掠夺者的船长室中,看到勇度坐在驾驶座上,正低头看什么东西。到处都乱糟糟的,但是每一样东西都真实而清晰的存在,连勇度下巴上白色的胡子都根根可见。


有那么一刻,彼得怀疑他根本就是进入时间机器,回到了过去,也许他们刚才开的那几炮才是个幻觉,不是吗?他拍勇度的肩膀,让那人回过头来。



“嘿。”勇度打量了他几眼:“小子,你脸上怎么一块一块的?”


彼得贪婪的看勇度,那张皱巴巴的蓝色老脸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,直到老家伙又问了一遍,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才想起来那伤口的来历。


“呃,是的。”他说:“我跟人打架了,一点小伤。”


勇度骂了一声,“你可别跟人说我教过你打架!”他说:“痛得厉害吗?去找克拉格林拿药水。”

彼得站在那儿不动,勇度疑惑的又说了一遍:“嘿,去拿药水!你小子现在不知道痛了?”

彼得吸了一口气,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变调,他努力那样做了,但是收效甚微。

“我现在想起来了,原来你从前会问我痛不痛?”他说:“痛,当然痛,勇度,我他妈的痛死了。”


勇度惊讶的看他,很明显他被彼得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。

“你这个小混蛋。”那张蓝色嘴巴不客气的说:“你可真是该死的没出息,打输了架,现在还要哭鼻子?你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打回来?”彼得才发现那声音里的紧张清晰可见,老天啊,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,他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觉呢?

他眼泪汪汪的站在那儿,失去了言语功能,勇度问他要打架那天的坐标,他也无法回答。告诉他,彼得。他在心里说,告诉勇度一切你想告诉他的。那不难,不是吗?


但是他仍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


人不能改变过去,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。不管在时间机器里,还是在梦里,都是一样的。


“我——”彼得颤抖着声音说:“我,我有一个问题一定要问你,勇度。如果你这混蛋有一天死了,我该怎么才能见到你?”

勇度皱着老脸,看起来像是要对彼得大喊大叫,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,改成用那混蛋到家的口气说:“别想好事了,彼得,老子不会死在你前头!万一你真的比我长命几天,你他妈的也不用哭天抢地,好好活那几天吧!等你死了我们就见面了!”


……


彼得又问:“那,如果我有话想对你说呢?”


勇度看了彼得一眼,彼得确定他是笑了,老家伙呲着一口牙,看起来美滋滋的。

“你不必张嘴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他说:“别忘了是我把你养大的。现在去上药吧!”


彼得转过身,朝驾驶舱外走去,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,回过头又看了勇度一眼。

他看到他的养父,掠夺者船队的船长,坐在那张椅子上,盘算着,惦记着,充满精力的活着。彼得清楚他走出这间房间之后,就再也不会见到勇度了。但是——他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。


“勇度,我走了。”彼得说。

“所以你还磨蹭什么!”勇度说,他的口气是难得的温柔。


……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一片白光渐渐消弭无踪。彼得一下子睁开眼睛,他从深度睡梦中醒了过来。

卡魔拉,火箭,毁灭者,克拉格林,甚至还有抱着游戏机的格鲁特,他们都在床边,围成一圈,看着彼得。


“嗨。”彼得说,他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,接着他坐起身,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。

“嗨。混蛋!”火箭第一个回应他:“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。”

“我是格鲁特!”树人说。毁灭者拍了拍他的脑袋,而卡魔拉则没有说话,她只是注视着彼得,带着轻松了许多的神情。

“彼得,”克拉格林问:“现在已经是傍晚了,你想不想吃东西?”

“嘿,你们干什么。”彼得赶紧从被子里爬出来:“我不是个病人,我只是睡着了,好吗!现在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!”






(十一)


新星军团费了一点时间才把叛徒和入侵者一网打尽。他们的高层之中出现了告密者,罗曼空前的忙碌,而银河护卫队甚至还帮了一些小忙。在这场骚乱,和它相关的一切都结束之后,他们离开山达尔星,又开始了在宇宙中的旅行。


时间过得飞快,彼得很快就迈进了三十七岁。银河护卫队成为了宇宙中一个小有名气的组织,某些枢纽星球的酒馆里,甚至能看到印着他们这一群废柴的劣质画报。但是令人失望的是,星爵的大名仍然没有被人广为传颂。

不过,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毕竟唱唱歌儿,跳跳舞,也都很有趣。而在此之外,他们接受有报酬的任务,也管没好处的闲事。一段工作结束之后,彼得通常要给自己放个假。


他把假期花在修理米兰诺号上,或者陪他的朋友们聊天,教训依然不太听话的格鲁特。彼得得赶在格鲁特发怒之前逃离房间,因为树人又长高了两寸,他现在力大无穷,轻轻松松就可以用树枝把他的船长缠住,然后把人提到半空中。


好吧,彼得.奎尔现在是——是一个没什么领导能力的船长,一个不太有威严的父亲,和一个不怎么像那么回事的英雄。听起来不太酷,但是,其实,还过得去。


他现在也有心情来盘问克拉格林了,他几乎每天都要问一遍一样的话:“勇度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吗?录像,信,或者什么的?”

克拉格林不胜其烦,“那个播放器我他妈不是给你了吗?”他大叫。

“不是,我是说,没有别的东西吗?”彼得不死心的追问:“他肯定有给我写过育儿日记吧?'小家伙今天真可爱'什么的,毕竟我小时候可爱的要命,不是吗?”

“天啊!”克拉格林说:“天啊!你猜怎么着,彼得,你前一阵比现在讨人喜欢多了!”

在骚扰克拉格林无果之后,彼得只得去找火箭,他把被亚卡箭追着戳了个洞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,坐在火箭身旁的工具箱上,说:“你想起来你要对我说什么了吗?”

“想不起来*。”火箭没好气的拿喷枪把彼得的衣服补好:“反正是关于勇度的那点事,他从前是个奴隶什么的。”

“哦,”彼得说:“哦,对,你说是他的父母把他卖掉的,对吗?”

火箭点头,转过去继续修理飞船。彼得在工具箱上伸展双腿,自言自语的说:“但是——勇度最后并没有卖掉我。”



火箭停下修理的动作,他们一起看着喷枪的白色火焰发了一会儿呆。过了不知多久,彼得又开口了。




“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蠢。”他说:“不过我梦到勇度了。”

“真酷。”火箭说:“他对你说什么了?”

“他叫我别磨蹭,也别哭天抢地。”彼得说:“我当然会照做的,因为勇度不经常教给我什么,而他教给我的东西都是对的。”


火箭迷茫的看着彼得,这两句话的意思大概叫他难以理解。他关掉手里的喷枪,抖着胡子,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最后,他只好眨巴眨巴眼睛,算作一个回答。


那模样把彼得逗笑了。他笑得露出牙齿,十分愉快,他甚至——还摸了摸火箭头顶的绒毛。

“看看你的样子,老兄!”他说:“你这样可真像是只小耗子了。”


火箭在彼得的抚摸之下足足愣了有三秒钟。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之后,他毫不客气的把彼得的外套又戳了一个洞,这个洞可比刚才补上的那个要大得多了。彼得赶紧退后几步,他看到火箭举起手中的火焰喷枪,白色的焰光直直的对准他的脸。


“知道吗,奎尔!”小动物跳着脚嚷道:“总有一天你会因为烦人而扬名宇宙!”


……


喷枪成了火箭追打彼得的武器,他们从贮藏室一路跑出来,把正在擦刀子的卡魔拉吓了一跳,又把毁灭者撞了个跟头。米兰诺号的船舱空前的热闹。橙蓝相间的美丽飞船在宇宙中平稳飞行,它掠过天鹅臂,英仙臂与人马臂,掠过年轻而炙热的恒星,漩涡一般的尘埃,像玫瑰,像眼睛,像心脏般绚烂的星云。


银河护卫队的旅行和冒险仍在继续,而同时,彼得也兴致勃勃的期待着,在他的旅行尽头,终将到来的重逢。














*来自鲁克的访谈,鲁克说勇度摸着彼得的脸时,想对他说的就是“It's ok.”

*火箭说他忘记的话,是勇度说的“我和你一样,得到一点点爱就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空虚balabala”,而火箭哥其实也没忘,他只是觉得太耻了说不出来。






这篇本来想硬盘来着,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,真的很丧,一点也不甜。

不过,最后就觉得,啊,搞不好mcu的星星真的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,但他最后总得直面失去,被破坏的东西总得重建,至少他明白蓝爹爱他,就像是超新星爆炸之后,残留的光与热仍然能照亮天空许多年。


爱如死之坚强,在某个尽头,我们与离开的人终将重逢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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